一镜知秋|捎近村的秋色
文/姜苗林
捎近村降龙木树下的那家饭店是有印象的。只是一时叫不上名字来。两年前的春天去看降龙木,就是在他家吃的饭。他家的鸡炖得好。单单那一只鸡就要近三百元钱。店家说,早上四五点钟起来宰鸡,然后炖好。等到中午来了客人,回锅稍微热一热就行。既省时省事,也不失一年土鸡的本色。赶上周末去,吃鸡的人多,饭店一座难求不说,鸡也吃不上。那次去并不是周末。客人不如往常多,于是就点了一只鸡,老板说:“鸡里面给你加点山蛾子,味道会更美的。”山蛾子,就是长在松树上的蘑菇。那天只记得鸡的味道很好,直到吃到最后才想起老板许下的“山蛾子”并没有放进去。老板不好意思地说:“下次再来的时候,给你多放一些。”也就当做一句玩笑话记住了。这回去,看看老板还记不记得当初说的话。
由于修路,公交车走到东泉村不再往里面去了。到捎近村四五里的路只得走过去。村民在村口的马路两旁摆起了长长的地摊,卖些地瓜南瓜柿子扁豆丝瓜,还有带英子的胡萝卜。单扁豆就有长的扁的、青的红的好几种。往年挂在村民院墙上干瘪的丝瓜,也就是可以扒出瓤子洗碗的那种,村民不当做好东西,只要张口,就会送你几个。现在丝瓜瓤子也摆在了地摊上。说是用它洗碗“纯天然”。一个近两尺高的青色天鹅葫芦,在众多葫芦中格外显眼,要价到了一百五十元。那只葫芦还是不要卖掉的好,摆着招揽顾客,人见人爱。沿途最美的是金黄色的野菊花和同样叶子已经金黄了的银杏树。
走在这样的乡村公路上,三五里地哪里还能感觉到累呀?
捎近村的村口同样有长长的地摊卖山货。一位大嫂支起一张铁鏊子,吆喝着“鲜韭菜山鸡蛋饼”。一路过来,累不累的先弄个菜饼打打牙祭。
不进村子,先去看红叶。走在围子山的环山公路上,周遭的山将山谷围在中间,山谷并不幽深。沿着公路走,近处山坡上渐渐有了稀疏的红叶,放眼望去能看到对面或者更远山梁上成片的红叶。近在眼前的红叶没有层次感,凋敝或者干枯了的陡然会生发出满目萧然的感觉。倒是远处的红叶层层叠叠,目之所及,心旷神怡。山路一侧会有一丛丛在微风中招摇的芦笛花,白色的花穗子煞是招人喜爱。
十几位中老年妇女一字排在东面山路一侧,统一的黑色紧身上衣,统一的大红色长裙,一声令下,统一手牵手举了起来,面朝群山,背倚朝阳。“咔嚓”一声将背影镶嵌在了层林尽染的山野当中。
路边篱笆墙里面,一位村民刚刚刨起一垄地瓜,就在地里面兜售,价格比在村口的略微便宜一些,每斤一元五角钱。他家六七岁的孩子跑前跑后帮着大人张罗:“买地瓜请到园子里面来。”拢在一边的地瓜秧子是不要钱的,新鲜的地瓜秧子和上面蒸一蒸,蘸着蒜泥吃也是鲜美野味。只要不要钱,游人一窝蜂地围了过去。他家地里人气“噌噌”地往上窜。进了村子,那叫一个堵。比春天降龙树开花的时节还要堵。这春秋两季的“堵”给村民带来了商机,生活条件大为改善。村民们的房屋几乎都翻盖了一遍,一座比一座漂亮,正在加紧工期翻建的,看上去又上了一个台阶。拥堵的路边一张石桌上摆了一个硕大的南瓜。瓜楞均匀地凹陷下去,青色瓜皮表面染了一抹红晕,像是憨厚的胖娃娃带着几分腼腆,着实可爱。忍不住过去抱了一下。第一次没有抱动,再一使劲才抱了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斤。一旁院子里闪出一位老头:“不能动。”
“我们抱着你家的南瓜照张相。”
“照相得给钱。”
“照张相多少钱啊?”
老头略一迟疑说:“照一张二十块钱。”
这一迟疑和要价,看得出他不是一位生意人。话虽这样说,瓜尽管抱,照片也拍了不少。一位抱了,另一位又去抱。老头没有收一分钱,原来是在“逗你玩”。那只硕大的南瓜给他家带来不少的人气。目的地是那棵降龙树,是降龙树下好吃的炖鸡里面欠了“山蛾子”的那家饭店。树的周边栏杆上拴了一圈红色的飘带,登降龙树的台阶像一条银色的长龙。看那降龙树,枝干有些单薄,树叶稀疏,比起春天满树的银白色完全是两种境界。
村子里面大大小小的饭店从降龙树下一直延伸到村外,每家门前都停满了车子。每家饭店也都爆满。当然老字号饭店还是在那株降龙树下。饭店的环境是熟悉的,饭店的面积似乎又向外拓展了不少。忙碌的伙计们脚不着地,打着饱嗝的游客喜笑颜开。这又怎好意思前去问老板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欠的那顿“山蛾子”呢?
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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