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晚报全媒体记者蔡俊
连日大雪后,乌鲁木齐被包裹在厚厚的冰雪中,雪白晶莹。皑皑白雪的隆冬,即使带来诸多不便,但也是每一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北方人,心中所喜:瑞雪兆丰年,喜鹊压雪枝,每一幅如画的雪中风景都有着一份吉祥寓意。
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乌鲁木齐县雪后的景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美得就像一幅画。资料图片
作家笔下,对冬雪尤其偏爱,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过后,必是作家抒发豪情的良机,在雪后晴阳下,呼吸一口凛冽新鲜的空气,似乎心肺都被激活,激情抒写,正在当下。
本期“跟着作家游乌鲁木齐”,继续推出堆雪、王族、艾贝保、阿娜尔·孜努尔别克等作家美文,读者跟随作家们的文字,去领略独属于乌鲁木齐的冬日风情吧。
谁言冬天就注定是寒冷的?
“冬日的天空没有一片云,于是天空尽情施展它的蔚蓝。接近天际有了不同颜色,先是温柔的淡黄,再是朦胧的橘,最后是明亮的红,大概太阳准备起床了吧。最近开车上班也常在路上遇见银色月牙,淡蓝色巨幕的映衬下显得灵动,那时我会觉得自己像是在黑夜中穿梭的人,从一个黑夜到另一个黑夜,没有睡眠,只有眼睛,在广袤的黑夜中漫游。”
这是作家阿娜尔·孜努尔别克在她的散文《乌鲁木齐的冬天》,写就的一段她眼中的冬日。这种朴实干净又极富画面感的描述,让读者瞬间跟着她的文字,进入冬天的故事。
12月10日,水磨沟公园内一株115年树龄的白榆又见证了一个冬天。资料图片
阿娜尔·孜努尔别克的童年,是在伊犁和乌鲁木齐往返间度过的,在这篇散文里,她将自己对幼时乌鲁木齐的记忆做了很清晰的回放。
“童年的记忆里,是喜欢冬天的,穿得厚,雪下得更厚,零下二十几摄氏度的天气里走路、奔跑、打雪仗、做雪人、滑雪橇,以及只在冬天吃才能吃出趣味的烤红薯,糖葫芦。”
12月10日,水磨沟公园内一个小朋友用玩具制作出了一个个可爱的雪鸭子。资料图片
大学毕业后的又一个冬天,阿娜尔·孜努尔别克在乌鲁木齐参加了一场决定去留的考试,母亲守在考场外,等候她。
“出考场,天空飘起雪,雪花一片片落在母亲和我的帽子,衣服上,我们挽着胳膊行走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喜悦让我们亲密无间。城市的灯光给雪花镶了金边,远看像光晕缓缓掉落,仿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喜悦传到了天上。来往的车给飘落的雪花打灯,舞美灯,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在乌鲁木齐的天空舞蹈,为母女俩的喜悦舞蹈。行人三三俩俩悠闲漫步,有的在冰糖葫芦、烤红薯和炒板栗的摊位上驻足,摊主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很麻利地翻炒、打包。
飘荡的焦糖气味在寒冷中强烈。
谁言冬天就注定是寒冷的?冬天,人们急于把积攒一季的热情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用热情温暖自己,温暖他人。”
这一段真诚且诗意的文字,将阿娜尔·孜努尔别克对乌鲁木齐冬日的美与母亲对女儿的爱意,尽情抒写出来,令人感喟良久:谁言冬天就注定是寒冷的?
诗人于雪,格外钟爱——
“大雪,从我身后的天山出发。沿途,低头转场的羊群,唇齿紧闭。
大雪从天山走下来,先用碳素笔,把那些高高低低的楼群和人影,布置在梦的画布里。让我们觉得,城市很远。
天山,用风雪隐藏巍峨与海拔。在一场更大的雪里,深藏透明的孤独。”
这段文字,出自诗人堆雪的散文诗《雪中的乌鲁木齐》。堆雪的诗句,一如既往,写实中富有意境,且意蕴深远。
“雪,越下越大,道路和桥梁开始变得虚假。那些被风雪虚化的人,相互搀扶,小心地走过加宽了的西大桥。他们隐隐约约,很长一段路,不再需要谈论什么。”
11月15日,乌鲁木齐处处银装素裹。资料图片
短短诗篇中,堆雪像在精心描画一幅素描,将乌鲁木齐冬雪中的人生百态一一记录:
河滩路上,满载而归的长途货车,喘着粗气缓慢行进。克拉玛依高架和立交嗓子沙哑地吞吐着肥胖的车辆和臃肿的人群。
地下通道弹吉他的青年,已碰到他三次。还在哼着同一首歌,像在演唱他的保留曲目。不知道他的家是否就在附近的楼里,还是他就来自其他省份。
这些城市生活场景,如电影镜头般徐徐闪过,虽俗常,却充满人间烟火,令人印象深刻。
诗人对于雪,总是格外钟爱。在诗句的写意和浪漫中,乌鲁木齐的雪,落在每一位读者的心上。
冬日里,那些美好的记忆
“大人刚把爬犁放下,我们就接着拉走了。一开始滑爬犁,选择在门前缓坡,一般是俩人,年龄大的坐在前面,我们小孩坐在后面,闭着眼睛,搂着腰。等过段时间,不但自己单独滑,场地也有所变化,坡越陡越好,距离越长越好。只见雪末子子弹一样打在脸上,生疼生疼,而风则像哨子似的,‘嗡嗡嗡’在耳边响,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嗖’一下就不见身影,威风得很。”
这段生动有趣的描写,出自艾贝保·热合曼的《怎不忆冬雪》。这篇因为一场大雪引发的回忆,将读者拉回到上世纪70、80年代那段朴实无华的岁月,也将乌鲁木齐的城市生活变迁,尽录其中。
12月8日,在乌鲁木齐县水西沟镇观景平台附近,游客正在骑马游玩。资料图片
文中,写到了“马拉爬犁”:木料做成,体积大,用途也大。两边护栏,前方驾辕,马一套,鞭子一响,爬犁就“咯吱、咯吱”向前奔,如果马背挂了铃铛,整个山谷都有回音,清脆而有节奏,意味深长。
还写到了“脚马子”:脚马子有双板和单板两种,双板宽而厚,固定有两条钢筋,踩着稳当;单板高且窄,仅有一根钢筋,没有相当功夫,脚踩不上去,即使勉强踩上去,也一滑一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记得表哥结婚是在冬天,漫山遍野皑皑白雪,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只有马拉爬犁留下两道痕迹,泛着明亮光洁白光。我们几个孩子和一口做抓饭的大铁锅,一起被塞进爬犁,说着、笑着、闹着,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响,等到了牧业队表哥家,马的眼睛、嘴唇白花花一层霜雪,我们的鼻子也冻得通红,而一双小脚似乎也已失去知觉。”
12月10日,水磨沟公园内赏雪的游人。资料图片
时光荏苒,岁月如酒,随着年龄增长,越是古早记忆,越是浓香,越是清晰。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一群白色蝴蝶弥漫世界,我似乎闻到了春天的气息。看着大地盖上一床厚厚的白色棉被,我就想,熟睡在寒冬腊月那些亲爱的麦子,一定会用黄澄澄、沉甸甸的收获来回馈这美好的时代。”
是啊,让纯白的雪继续漫天飘飞吧,要知道,一季的冬雪,都是为来年做着最充分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