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不错啊。”
“是啊,品相不错,叫声也好听。”
“怎么卖呢?”
“100一对儿。”
这里有百灵、画眉、红蓝靛颏、绣眼,也有各种鹦鹉,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儿的漂亮鸟类,有的叫声婉转多变,有的清脆响亮,悦耳动听,还可以看到很多好看的鸟笼。
在这里人与人间的关系被拉得很近,大家相互交流养鸟经验,讲述自己的养鸟故事,攀谈市井家常;这里高手云集,几位鸟友切磋切磋,气定神闲,暗中一较高下;这里都是爱鸟之人,他们观鸟、护鸟,把这些小精灵视为美的化身。
仅仅是路过,都生动得让人挪不开眼,遇上好奇的,老板还会主动抓起来,邀请你摸一摸,看看品相,旁边围观的大爷还会热心向你讲述如何喂食护理。
亲切的互动、婉转的鸟鸣、涌动的人流,这幅冬日里的生活画卷实在生动又明媚。
说到笼鸟,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老舍话剧《茶馆》中的一段描写,“松二爷和常四爷都提着鸟笼进来,王利发向他们打招呼。他们先把鸟笼子挂好,找地方坐下。松二爷文诌诌的,提着小黄鸟笼;常四爷雄赳赳的,提着大而高的画眉笼。”
中国笼鸟文化已有千年历史,北宋时期,市井文化十分兴盛,笼鸟之风开始风行,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载,开封府的大相国寺,“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异兽,无所不有。”真正开始流行笼鸟则在明清时期,尤以清朝为盛。
而迎泽的文瀛公园鸟市,则有自己的历史渊源。
“说到这个鸟市的历史那就早了,据说那个时候还是解放前,文瀛公园还叫‘新民公园’。想当年,耍猴的、遛鸟的、说书的、测字的,都聚集在文瀛湖畔。后来为了还公园一个清静,这些就被转移到文瀛公园门外。寒来暑往,鸟市一直在周日上午小西门外举办。虽然这里是自发形成的,但却是经过规范的鸟市,只卖鸟。”一位卖鸟的师傅说。
不管是最初的海子堰,还是后来的“新民公园”,乃至解放后的“人民公园”“儿童公园”,在这座浸润了600多年历史的文瀛湖畔,鸟市只是其中市井文化的一个缩影,也是文瀛公园漫漫历史文化的一个微小的组成部分。
在鸟市,居然还看到了一些年轻的面孔。
“鹦鹉这个品类性情活泼,而且均价不算很贵,是对钱包友好的陪伴互动型宠物。”在一旁给鹦鹉买鸟食的小王说。
年轻人养鸟,大部分会养鹦鹉。因为鹦鹉平均的高能量“鸟格”,于是,一些年轻人把鹦鹉当成自己的精神搭子。在他们看来,养鸟虽不比养鱼省心,但是小鸟只有小时候需要比较仔细的照料,一旦养熟了,它还能给你表演点“才艺”。
“在城市里待久了,朋友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内向。但小鸟真的能量很高,永远精神充沛,不论遇到什么烦心事,转头看看它,就瞬间舒坦了不少。”小王笑着说。
过去,养鸟是大爷圈的氪金游戏:身价不菲的画眉鸟配上高档鸟笼。而现在养鸟的年轻人则恰恰相反,他们流行在家改装鸟窝,或者干脆就手养,叽叽喳喳,飞来飞去,一个人的热闹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爱上养鸟之后,一不小心跟小区大爷成了同好,虽然我也不和大爷对比这鸟和笼子的档次,不过也能在相同的爱好上互相聊两句。而且我发现老一辈们的生活也不过就是遛鸟养花喝茶,过这些具体的生活,做具体的事,反而不容易被抽象的烦恼淹没,心态自然自在多了。”小王说。
在快节奏的城市里,这么多年来,文瀛公园鸟市从未有过太多的改变。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而它就像在城市的一角以自己的节奏舒缓生长的独立生命体。
穿梭在这些融入着故事与温度的物件之间,云路街不再仅是一条平凡的街巷,而是展现迎泽市井文化魅力、链接古老与新生的平台。迎泽那种气定神闲的气质,鸟市即是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