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州人,退休后定居山东,谈谈对山东的真切感受,全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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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小在柳江边晃悠,嗦了半世纪螺蛳粉,退休前总爱在文惠桥看游船画江面。原打算守着谷埠街早市、龙潭公园养老,哪晓得儿子在威海弄了个海参养殖场,视频里他举着肥海参笑:"爸,这里的浪头会开花",我裹着件薄棉袄就北上了。

柳州的雨是龙城山坳里的银丝帘,山东的雪像蓬莱阁檐角抖落的棉絮。儿子场子在荣成俚岛,隔壁海草房民宿的胶东大姨王婶常来送腌蟹,教我方言:"听听儿(弟弟)""哈酒不",儿化音打着旋儿,像渔网坠子沉进黄海。

柳州人离不了酸,山东人顿顿要啃葱。头回见王婶烙鲅鱼饼子,我当是柳州艾粑粑的北国兄弟——玉米面在鏊子上噼啪开花,就着拇指粗的大葱,咸鲜让我受不了。她女婿大勇递来碗海菜汤:"柳州阿叔,怼点胡椒粉才够劲!"海腥混着花椒麻窜进鼻腔,比柳江边的酸笋还提神。

想起在柳州时我总嫌油茶不够酽,现在盘腿坐炕头啃饼子,看三轮车拉着牡蛎筐哐当路过,竟嚼出日子的别样筋道。

山东的海比柳州江野性。柳江的月总躲在蟠龙山下,这里的潮水直接拍在礁石滩,震得海草房梁簌簌颤。傍晚常去成山头遛弯,鹅卵石硌着老布鞋,近处养殖筏的浮球像撒欢的糖葫芦串。听见渔港有人唱胶东号子,浑厚声浪荡开时,突然想起柳江上的船工调子。

这咸风里的渔歌比柳州山歌硬朗,像是要把闯海人的胆气、渔家嫂的盼头、外乡客的惊叹,都夯进浪头里。

柳州人喝茶要擂,山东人饮茶爱焖。上月大勇拉我去赶海,铁皮棚里摆着葱烧海参、辣炒蛤蜊和地瓜面饺子。他拎着锡壶:"柳州老哥,这日照绿是俺姑婆在崂山捂了三春的鲜!"啜一口,青涩里渗出豆香,比三江茶还回甘。席间看他们扭胶州秧歌,红绸翻飞处,恍惚间以为回到柳州三月三歌圩。

儿子打趣:"爸,您脸膛都晒成海蛎子壳了。"我摸把下巴颏——可不是么,柳江的水汽润人,黄海的日头包浆。爱山东的秋汛。柳州紫荆花落满滨江路时,这里的苹果园红得火烧云似的。跟大勇去乳山收海带,小卡车在沿海公路颠簸,望见连片的"白玉滩"——那是千亩盐田正收晶,盐垛子堆成雪山,工人挥着木耙勾画纹路,比柳江挖沙船还闹腾。胶东汉子裹着军大衣,河南口音的老板娘蹲在篷布下煮咸蟹,这景致,怕是李清照当年咏藕时也未曾得见。

昨儿和老工友视频,他在柳州马鞍山打油茶:"山东那咸菜疙瘩,比得上咱酸坛子?"我把镜头转向码头早市——画面里是王婶新支的煎饼摊,成都来的游客正和本地渔贩用"椒盐普通话"砍价,西安老汉坐在"桂B"牌照的皮卡后斗嚼煎饼,晨雾把所有人的轮廓晕在渔船桅杆间,像幅写意的《胶澳风情图》。

"老哥,柳州是碗螺蛳粉,山东是锅海鲜烩饼,我这把老腔子,该换换新曲牌了。"

三年过去,养殖场拓成海产加工厂,儿子聘了八个省份的伙计。我常蹲在晒暖的船坞边,看泛腥气的港湾:柳州酸摊挨着烟台苹果档,四川麻辣烫的油星子黏住威海钓竿的尼龙线。前天王婶五岁的外孙突然冒出句柳州话:"公!克哪凯!"——他把我教的"爽神"说成了北腔南调。

威海的落日正坠向刘公岛,余晖把渔船、盐垛、风车的影子绞成麻花,长过东炮台的城墙,长过蓬莱仙阁的飞檐,长过我这老柳州的大半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