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小镇:山居春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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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每年三月,华中小镇白石山居都会下一场春雪,飞舞的雪花静静把树木包裹,像穿上了毛绒衣。松树上也盛开了一团团棉朵。其实雪花有些多此一举,干枯的枝条已经开始油亮水润,憋不住的生机似要随时冒出来。也许是北风私下里约了春阳,太阳出来了,雪开始融化,檐下滴滴答答的水滴落下,一朵冰花叫醒了春天。

见 春

当第一朵山桃花悄悄爬上枝头,我约你出去走走,看看苍茫的大山,寻找那些神奇的物种,邂逅一个灿烂的春天。

山桃与山杏不知是谁先跃上枝头,争着抢着在你眼前闹。粉的山桃,白的山杏,就这么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从这个沟爬上那个坡,又从那个坡爬上另一个坡。不论怎么较劲,远远的,我们只能从颜色上分个大概,习惯统称杏花。古人写杏花的形态,“杏花繁,杏花飞,杏花闹,杏花乱……”,已把词用尽了吧,我用什么呢?杏花跳吧,一阵清风拂来,一枝枝杏花调皮地跳来跳去,似在舞蹈。

走进石城墩的杏林,随处可见百年老杏树,虬枝盘错,黝黑沧桑的老干捧出一朵朵粉红、嫩白的花瓣,如云似霞。沟坳、坡脊、崖壁,或一枝独秀,或三五成群,粉白似孩儿的脸,粉红如少女的裙。微风拂过,或风情万种,或明眸善睐,或漫不经心。十里画廊,细腻,幽远,而又绵长,如山中岁月。

过几日,我们继续往山里走吧,看更深山里的冰瀑与杜鹃。山路依着河道逶迤,往上走,依稀可见一股细流从石缝中汩汩冒出。两侧的山壁渐陡,间有零星的玫红冒出,那是高山杜鹃的影子。哗哗声渐响,河道中已看到白色的冰面,冰层被溪流撕开了几道口子。溪畔已经拥着一簇簇的绿,点缀着各色小花,淡蓝的鳞叶龙胆、紫色的耧斗菜、蓝紫色的野鸢尾,各种不知名的黄色小花。顺着山路攀升,转过几道弯,一道冰瀑赫然眼前,凝固的水流如雕似琢,山壁上玫红渐浓。转过这座山,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山路似走到了头,两侧的峰骤然分开,面前一片平地,脚下是光滑平整的石面,冰瀑伏在石面中央。阳光映照,冰川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走山路满头大汗,俯身冰面,凉意袭来,伸手摸摸,冰凉刺骨,而又沁人心脾。两侧和坡上是成片耀眼的杜鹃,一丛丛,一簇簇。玫红色的小喇叭在黄白的光滑的枝上跳跃。薄如蝉翼的花瓣,在阳光的暴晒下,顽强支楞着,绝不萎靡,绝不打蔫。带着小黑帽的细细长长的蕊从花瓣里探出,随着风儿颤动,跳着它的独特舞蹈。“闲折两枝持在?,细看不似?世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如此娇艳的花,竟然不是出自温室,而是长于崖间石缝,绽放在烈日、狂风和寒冷中,让人惊叹,又肃然起敬。

平地尽头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包,山包上树木茂密,浓绿的松,细高白皮的桦,高高的顶着一头鹅黄叶子的山柳。竟然还有一片红红叶子的林,在阳光的映照下,火红火红的,我印象里只有秋天才有这样的树吧。白、绿、红、黄,真有些一山四季的景象。

回头望,山脊上的长城被灿烂的杜鹃簇拥,苍灰、深褐与热烈的玫红跳跃而又和谐地融为一体。感叹时空交错中的历史沧桑。

粉白、玫红、淡紫、浓绿、浅绿、嫩绿、鹅黄,各种颜色顺着山路蜿蜒,随着风儿摇曳。

这个春天,你看也看不完。

当月光洒满窗前,远山的青黛揉进山居的斑斓,春天的夜是寂静无声的。一枕安眠。随着几声鸭鸣鹅叫,小镇醒了。“春江水暖鸭先知”,雀山湖的水还满是冰碴时,几只麻鸭已经畅快地游来钻去了。鸭们因为歇息早,所以醒的早吧,每天唤醒我的不是远处若有若无的鸡鸣,而是窗前这几声鸭叫。太阳露出头,喜鹊带领着大大小小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在枝头飞来飞去,喜鹊叽叽喳喳,鸟儿们啁啾作答。

听 春

走吧,带上我们早已准备好的食物、装备,去杏林、松林野餐吧。趁着保温壶的水还滚烫,我们坐下来先泡杯茶。鸟儿的鸣唱更加清脆,“唧唧、咕咕、嘀哩嘀哩……”有高亢,有低吟,有悠长,有短促,抬头寻觅半天,也不知在哪个枝头,更不知道歌者是谁。间或听到几声鸡鸣,疑惑?这里离村庄尚远,怎会有在耳畔的鸡鸣?突然顿悟,是野鸡了,“咯,咯”,第一个音短促,第二个音转折。不像家鸡,两个稍短的“咯”,然后是一声悠长后转折的“咯”。有的只是发出几个短促间断的“咯”。这个季节,虫儿还没醒来,我可以随意躺在地面的枯草上,枯草下,新生命已经冒出嫩绿的芽。闭上眼,屏住呼吸,鸟声渐远,你能听到枝头花儿绽放的噼啪声,地上草儿的呢喃。

突然传来几声乌鸦啼,我睁开眼,哑然失笑,啼声虽破败不合韵律,但并不觉得败兴。春天就是这样吧,不管自身美丑,都争着来凑热闹吧,只要你追求的是美的。

嗅 春

春雪融化,土地变得湿润松软,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微腥,微甜,微香。对植物来说,还有着糕饼似的酥软吧。

趁着泥土松软,到采薇园种几棵树,挖坑、放苗、培土、浇水,挂上号牌,骄傲的跟小树合个影。然后工作人员拿起硕大的枝剪,咔咔几下把小树剪秃了,闻着枝头断口散发的那股涩麻,我不解,工作人员说剪好枝才能让小树更好生长。抱着一捆我刚刚捡起的油润打着芽苞的枝条,恋恋不舍,一阵酸涩冲入鼻腔。

不几日,大山醒了,漫山的山桃与山杏,争奇斗艳,空气中渐渐弥散着清香与微甜,不似百合、栀子、茉莉那般香得浓烈。只是淡淡的若有若无,微风可以随意地送到你鼻间,转瞬又轻易地不知飞到何处。

大地伸着懒腰睁开了眼,山民们开始赶着老牛耕作,杏花树下,一人一牛,强健的老牛,沧桑的老人,扶犁,一步步走过不大的山间平地。极美的画面,在平原,在这个飞驰电掣的时代,极难见到了。翻起的土地微腥,撒了农家肥,一阵阵有些酸腐的味道,你并不觉得讨厌,这就是土地该有的气息吧。这是春天的另一种味道。

吃 春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春天怎么能离了吃呢?在山居,最先唤醒春天味蕾的是白蒿,冰雪初融,其他植物还没发芽,白蒿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出地面,灰灰的,软软的,很难引起注意。俗话说“二月茵陈三月蒿”,过了农历二月,它的价值就不大了。但山中季节晚,三月白蒿才刚刚出芽。我一直搞不清茵陈和白蒿是不是一种东西,网上百度,各种说法,结果越发让人迷糊。我想白蒿应该另有属种,茵陈蒿也有白蒿的俗称,此白蒿不是彼白蒿吧。初尝白蒿是一年春天小镇搞的白蒿宴,厨师大姐做了白蒿饼、白蒿咸食、蒸白蒿、凉拌白蒿,以及白蒿馅饺子,味道鲜美,令人难忘,在心中种了草。

种了草,便去寻觅。“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咏而归”,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春,不一样的是我们去挖野菜。白蒿不难寻觅,山居周围随处可见。挖野菜,让城市中长大的我们抑制不住地兴奋、快乐 ,拿起小铲,提上网袋,欢呼着雀跃着。

接下来寻觅的是蒲公英,当地人叫婆婆丁。比起白蒿,蒲公英生长在更湿润一些的土壤中。山中的蒲公英更加肥硕,在灵吉峡谷看到的蒲公英,叶子有一拃半长,根似手指粗。让人想到人参精灵,蒲公英上是不是也住了精灵呢?下手挖它时,我突然有了些犹犹豫豫,别惊扰了精灵吧,也许在我拂动它叶子时,小精灵就已经跳着跑开了吧。和白蒿一样,蒲公英可以做各种美食,可以制茶,今春我们就可以喝到采薇园自制的蒲公英叶茶和蒲公英根茶啦。

春天的野菜一茬接一茬,春天的美食说也说不完。春天,我学会了山中的美食枣云糕,卖个关子,我不说。叫醒你的味蕾,来山中做客吧,我做给你吃。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 春天醒了,我约你来山中走走,双足所向,尽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