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枫和它的亲友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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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凤

深秋时节,我喜欢看枫树、拾枫叶。

小时候认识枫,主要是元宝枫;近些年见的枫树多了,反倒糊涂了。然后就花了些工夫,以元宝枫为主,梳理了一下我见过的那些枫树。

北京的枫树种类很多,好比一个大“亲友团”。对于元宝枫而言,鸡爪槭、银红槭、银白槭、挪威槭、三角枫、茶条槭、血皮槭、梣叶槭等槭属树种,可看成它的“亲友”。元宝枫、鸡爪槭、银红槭,是较常见的三种红叶枫树。

元宝枫是我国特有的红叶树,大乔木,主要产自我国北方,名字取自它的果实特点。元宝枫的果实由两枚组成,各附膜质的翅,两翅成钝角,形似古时的金元宝。这名字透着中国人的形象思维气质。元宝枫叶子从寒露开始,会由绿渐渐变红,所谓“枫叶流丹”。不过,细分的话,元宝枫有由绿变彩、由绿变红、由绿变红彩等种类。它的叶子五裂,掌状,也有人取其叶形特点,叫它“五角枫”。只是,当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它“元宝槭”时,纳了闷,这树为什么不叫枫而叫槭?原来,在植物分类学上,槭树是槭树科槭属树种的统称,即我们所俗称的枫树。元宝枫、元宝槭是一回事儿。

鸡爪槭,也叫鸡爪枫,小乔木,适合南方气候。鸡爪槭这名字取自它的叶形特点,其叶小,七裂,裂深,形似鸡爪,秋末转为鲜红色,灿如红霞。它的翅果也是红色,也小。鸡爪槭又有两个变种:红枫和羽毛枫,红枫比鸡爪槭秋天叶更红。

北京也有些鸡爪槭、红枫,主要用于点缀风景。鸡爪槭、红枫变色较元宝枫晚,北京紫竹院公园的问月楼有一棵红枫,被网友们评为“北京最红的树”,打卡的人特别多。我还发现赏红枫的一个好地方,那就是北京园博园的北京园,11月中旬去看,特别美。红枫的红叶不易脱落,想拾一片落叶不太容易,一些红叶能挂到来年春天。

北京“香山红叶”的主力树种为黄栌、元宝枫等,南京“栖霞山红叶”的主力树种为鸡爪枫、枫香等,显示出南北地域植物差别。大家都知道两首著名红叶枫树的唐诗。一是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二是张继《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诗中提到的枫是什么枫呢?答元宝枫,肯定错了,因为这两首诗前首写于岳麓山,后首写于姑苏,均为南方。答鸡爪槭、红枫,对不对有争议,因需厘清古今“枫”树范围,以及古今地域植物变迁程度。

银红槭是北京引入的北美红枫,是“新秀”。我近些年发现,银红槭已成为北京常见的红叶树。银红槭树皮白,树干高挑,这是辨别它与别的枫树的重要一环。银红槭之红特别醒目,它的叶子一入秋就变红,色泽红艳,能从秋天头红到秋天尾。

秋天,我经常发现有妈妈带着孩子,一边拾银红槭落下的红叶,一边讲“停车坐爱枫林晚”。我会走过去,跟他们解释这叫银红槭,有的树上有名称及二维码,可了解。银红槭不是我国传统的红叶枫树,唐宋元明清诗文里不会出现。

银红槭与元宝枫都是五角枫。银红槭的叶子较大,较薄,裂叶还会接着裂,叶子上的小线段比元宝枫繁复,也漂亮。秋天,能看见元宝枫的翅果,看不见银红槭的翅果,因为银红槭春天开花结果,翅果很快就落地,争取发芽。银白槭与银红槭差不多,只是叶子变色后颜色淡些,偏黄。

说到银红槭,我会想起血皮槭。这是一种原产我国,“美”遍欧美,而我们却比较少见到的枫树。血皮槭拥有血红的树皮,树皮脱落,露出坚硬的赭褐色树干。它具有优雅的3小叶复叶,秋天会慢慢变成橘黄色或红色。1901年,由“植物猎人”欧内斯特·亨利·威尔逊从中国引入欧洲后,在欧洲多个国家种植,随后向美洲等地扩展,在国外被誉为最美的槭树。北京也在引种栽培,我在国家植物园等处见过,树龄不是特别长。我感觉血皮槭像是“海归”。

元宝枫还有其它“亲友”,如三角枫、挪威槭、茶条槭、梣叶槭等,有的秋天变红,有的秋天变黄。元宝枫的叶子是五角;三角枫的叶子是三角。元宝枫的叶裂深;挪威槭的叶裂浅,“指头”多而短,叶发圆。元宝枫是大树;茶条槭是灌木或小乔木,叶裂不明显,翅果红色。元宝枫春天开黄绿色小花;梣叶槭春天开“步摇”一样的花,为黄叶枫。

我家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有一棵粗壮高大的元宝枫,寒露开始陆续变色。最美的时候在霜降,叶子青黄、黄、橙、浅红、深红等均有。我拾了许多落叶放石头上,没有一片叶子是一样的。一棵元宝枫似乎就能把秋天的各种彩色都表达出来啊,让我美了美了美了,醉了醉了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