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波

八大关是青岛风景名胜中排在前几位中的一个,它和栈桥、汇泉湾海水浴场一样,在夏天往往游人如织,摩肩接踵。而冬日的八大关少有人光顾,比夏日冷清多了。

在凛冽的冬日,我曾数度踏访八大关。此时的八大关,街道上没有了成群结队的游人,连行人也很少,间或一两辆车无声驶过,远处晃动的一两个人影,多是还在一丝不苟履行自己职责的清洁工。街道上很静,静得让人感到寂寞,感到有些空虚。漫步于八大关的我,也禁不住把脚步放轻,生怕不小心迈出去一步,破坏了这氛围似的。紫荆关路,函谷关路,正阳关路……一个个路牌移往身后,这些让人发思古之幽情的名字,此时呈现在眼前的却不是一座座雄关,而是一座座风格各异、凝聚着建筑师心血的建筑精品。

这些建筑杰作,在冬日灰白的天幕下,在周围老树枝杈纵横的淡影里,静默地矗立,它们已在这里矗立了百余年的时光,而且还要继续矗立下去,静看潮涨潮落,人世变换……百余年的岁月,这些房子已是几易其主了吧?现在住在别墅里的人,有几人还是当初房主的后代呢?我不得而知。“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我很想知道这些别墅的前世今生,遗憾的是,除了蝴蝶楼、花石楼少数几座楼的门牌上有简要的说明外,多数仅有“八大关近代建筑”一块金属牌而已,让人不胜惆怅……

八大关的别墅群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称,其建筑各具特色,风格各异,不仅如此,八大关各条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也不雷同,据说这些树木能让行人“看花辨时,闻香识路”,这显然不是对冬季而言。在寒风料峭的冬日,这里既没有花,自然也无所谓香,甚至树叶也少有,除了紫荆关路两旁的松柏四季如一,依然一身墨绿的衣装外,其他街道两旁的树木都是“删繁就简留空瘦”。所谓“绚烂至极归于平淡”,任是什么名贵树种,在这个季节都差不多。树木没有了浓密的树叶,漫步树下,阳光更觉充足,视野更觉开阔,身心不知不觉轻松愉悦起来。

看了别墅,看了园林,再去看看海吧!第二海水浴场就在附近。因为是冬季,浴场和餐馆都关门歇业,只有两排房子静静立在岸边,一片空旷的白沙滩呈现在眼前。夏天,这里可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现在那些人哪儿去了呢?这样也好,你可以独自受用这一片海滩了。沙子细如面粉,脚踩上去寂无声息,只感到松软、舒适,后面的岸崖与岸崖上面的松林,挡住了北来的寒风,海上风也不甚大,冬日的太阳把它的光和热均匀地撒在这片海滩上,你可以走走,也可以坐坐,还可以在沙地上躺会儿,随心所欲,惬意、悠闲,头顶是那湛蓝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萦绕耳际的是那舒缓的有节奏、有韵律的涛声,在这优美的大自然的怀抱里,谁又能不陶醉其中呢?

第二海水浴场看海的最佳处,非浴场附近花石楼庭院外东南角的小平台莫属,此处地面铺有光滑的大理石板,平整、洁净,散落分布的几棵刺松,奇形怪状的树冠在地面上投下疏疏朗朗的阴影,树影里的长椅正等着你,是该坐会儿了,好好看看海,也积攒积攒下一个行程的体力。说这里是看海的绝佳处,主要是平台地势高,居高临下,视野空旷。往长椅上一坐,看吧,东面与南面都是碧波粼粼的海面,常言道:无风三尺浪!大海真是没有一刻静止,一层层的波浪前呼后拥,浩浩荡荡,从天边直奔岸边,触着礁石,溅出灿然万朵的银花!每次看到这景象,我就会吟出苏东坡“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句子来——苏东坡写的可是长江,我疑心东坡怕是把长江当成大海写了吧,长江何以有这样的气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