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文

“这次你再来看看吧，俺们獐岛现在什么都齐全了，还修了环岛栈桥和上岛电梯……”电话那头，老张兴奋地说。我的心顿时飞到了獐岛。獐岛，地处辽宁省东港市北井子镇西南部黄海之中。自从第一次进獐岛，秀美的景色和淳朴的民风就深深吸引了我。那时，我就住在老张家的渔家小屋。从那以后，我和老张一直保持着联系，不管是自己进獐岛还是介绍朋友去，都是老张安排在他家吃住。我清晰地记得他家早先的大通铺，我们一行人枕着海浪酣然入睡。

有好几年没去獐岛了。这次，两层客轮载着我开启又一次獐岛行。从北井子镇客运码头到獐岛只需30分钟，我却仍觉得慢。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进獐岛，坐的是一艘小渔船，被挤在船头上的我，整个下半身都被海浪打湿了。

临近靠岸，海岛最东端巨大崖壁上刻着的“中国獐岛”4个红色大字，一下子就醒目了视线。船靠码头，一眼就看见老张在向我们招手。

上岛，在老张的引导下，我们向西步行几十米，踏上了外有玻璃罩封闭的自动扶梯。过去，下了船都是步行上岛，那是一段很长的上坡路，尤其在炎热的夏季，大家汗流浃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站在电梯上只需几分钟，就来到了獐岛的高处。

老张家的位置我太熟悉了，那是位于海岛中端主路西边的5间大瓦房。但这次来，刚开始我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二层灰白色小楼，院外，路两旁绿树成荫，院内，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丝丝嫣红。进院，上二楼，老张打开房间——与城里宾馆无二，雪白的床单，卫生间、电视、网络一应俱全。站在窗前，不远处的海天风光尽收眼底。见我诧异，老张黝黑的脸上露出得意：“这可是我五六年滩涂贝类养殖攒下的家底呀。”

夜幕降临，老张领我们来到海岛西侧。这里距海边护栏不到5米，歌声和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混在一起，回荡在海岛上空。火红的炭火网上，文蛤、对虾、黄蚬子正冒着热气。“快尝尝，这是俺们獐岛‘八珍’中的三种。”老张一边翻弄着黄蚬子一边介绍。听说老张有朋友来，几个岛上的渔民带来蒸好的螃蟹。大家边吃边聊，老张用一口海蛎子味十足的方言讲述着獐岛的历史，让人忍俊不禁。

“明早你们可以早点起来，看看日出，然后再绕着俺们的环岛栈桥走一圈。”睡前，老张特意叮嘱我们。

当一轮红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太阳的光芒在海水中闪烁。此时，獐岛西边的早市开张了，新鲜的螃蟹、各种鱼类、鲜贝、各色干海鲜，琳琅满目。獐岛的清晨，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新鲜海鲜的气息，那是獐岛独有的味道。

当年，倘若想近距离欣赏獐岛全岛风貌，只是个梦想。现在新建的5000多米长的环岛栈桥，却让梦想成真——根据獐岛地形修建的栈桥蜿蜒曲折，走上一圈约一个小时。在直视或仰视悬崖峭壁、丛生灌木的过程中，甚至可以看清岛上石头的纹理、叶子的叶脉、花朵的花蕊。

刚回到老张家，老张就招呼我们吃早餐。他指着餐桌上的酱焖梭鱼、鲈鱼说：“这是俺们獐岛‘八珍’中的两种，专门招待贵客，新鲜着呢!”老张脸上那深深的皱褶里，洋溢着掩饰不住的自豪……

《 人民日报 》( 2024年12月21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