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重庆-重庆日报 南风子
2024年,我去了好多次南腰界。每一次,我的心都跟着山歌飞翔。
第一次去,是在一个初春之夜。迎春花开得纷繁,光灿如金。在红军街上,月光如水银,我听到了一位诗人唱山歌。歌声清澈透明,和着月光一起荡漾,如梦如幻,晃进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虽然只听了一遍,但是歌词却一直记在我的心里。其中有一首是这样的:“山歌好唱难起头,木匠难修转角楼;石匠难打石狮子,铁匠难铸铁绣球。山歌越唱越好听,钻进骨头钻进心;太阳听了不下山,星星听了眨眼睛。”
我请他接着唱。他说,当地有一位老人唱得更好。我想起了几年前在余家桶子(红三军司令部旧址),听到的一首山歌——《高高山上云套云》,令人一听倾心。于是,我跟着他走进老人的家。
老人先沏了三杯宜居茶,又讲了一个故事佐茶。传说,古时的酉州,有一个山歌王,过山唱山,渡水唱水,肚子里装了一万支歌。唱得桃花红如火、李花白似雪,唱得春笋拱土冒出头,唱得天上乌云散,唱得满垄稻谷黄……最终,他乘着歌声的翅膀飞到天上去了。
我脱口而出:“如果真有这样的山歌王就好了。”
老人笑着说:“还真有。”
他见我一脸怀疑,就站起了身,唱起了山歌,一首又一首。
“六月天干望起云,穷兄穷弟盼天明。口渴想喝井中水,龙溪山民盼红军。”
“太阳出来漫天红,扛起梭镖跟红军。星星跟着月亮走,干人从此不受穷。”
干人是方言,穷人的意思。
“要吃海椒不怕辣,要当红军不怕杀。打铁不怕火烫脚,革命不怕砍脑壳。”
……
我听着听着,入神了。许久,我点点头:“确实有。”我心想,红军不就是这样的山歌王吗?红军的军歌一唱、军号一响,南腰界的山山水水不就换新颜了吗?老百姓的心田,不就有了一片片的金黄的稻谷吗?
之后,杏花白,我去找他;桃花灼灼,我去找他;梨花似大雪,我去找他……我想听他唱更多的山歌。然而,他却不再轻易开口,而是领着我走向了南腰界历史的深处:红三军油印办公室旧址,红三军宣传队旧址,红军大学旧址,红三军大坝祠堂战斗遗址,红军烈士墓,红军二·六军团会师纪念塔……这些红色印记,见证了人民的红军为人民,人民的红军人民爱,红军与人民痛痒相关、血肉相连的深厚情谊。在走访之中,我还听到了许许多多感人的革命故事。诸如:贺龙路过刘心扬银铺,请他修补军号、打造口笛;红军去“大水井”帮老百姓挑水;游击队员巧智保藏柄上刻有“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大刀和一面军旗。
杜鹃红遍大山时,我在稿纸本的封面写下了五个字:红宝石口琴。我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将这些红色山歌、红色记忆,融入我的儿童小说的创作中去,塑造一个独具特色的红色少年形象:一个野性的小割漆匠,被乡民誉为“小山歌王”,在红军的感染下,成长为一个阳光的、智勇双全的“小文艺兵”。红色题材的儿童小说,应该富有高雅的审美旨趣,引领社会审美新风尚;对小读者起到传承红色基因,注入精神之钙的作用。怀抱着这样的理想,我动笔了。
丁香花结起花骨朵时,我开始收集第一手资料。我深入南腰界的各个角落,踏访革命遗址,触摸那些斑驳的墙壁,在想象中感受当年红军战士的呼吸和心跳。我寻访当地的老人,从他们口中聆听那些感人的革命故事,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实,那么感人。
石榴花结出小红盏,《红宝石口琴》的初稿完成了。荷花飘香时,重庆市作协、大庆市儿童文学协会、酉阳文联、酉阳作协,纷纷给我许多阳光。国庆来临之际,“红色少年诗意传奇”系列长篇儿童小说的第一部——《红宝石口琴》也正式出版发行了。其时正当桂花开了,芳馨沁人。
此刻,窗外的蜡梅,正吐露芬香。我有一个文学梦想,就是为孩子创造一座“心灵的桃花源”。孩童时,他可以在这里汲取精神的营养,以阳光的、审美的心态面对生活。多年以后,他长大了,每当乏了,倦了,他都可以回到这里养精蓄锐,重拾对生活的锐气和惊奇感。
2025年,我将乘着红色山歌的翅膀,创作抗战题材的儿童小说《红阳雀》——“红色少年诗意传奇”系列第二部。书写少年在抗日战争中,以山歌、京剧、巧智为武器取得诸多胜利的诗意传奇故事。正如南腰界的那位老人唱过的:“山歌越唱越有劲,星星跟着月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