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雅丽

冬日的阳光温暖和煦，把洞庭湖上迁徙回来的候鸟全都唤醒了，我来西洞庭湖赶赴一场鸟儿的聚会——“羽”你有约。

这是一个特别美好的清晨，大湖之上飞动的羽翼多么美，有白鹤、黑鹳、小天鹅、豆雁、鸿雁、野鸭、鸬鹚、鹬鸟……数不清的野性精灵在飞动、嬉戏。我沿着湖畔行驶，看着青蓝的天底下，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水清澈，湖中洲上的白琵鹭排成一线，湖面倒映着它们雪白的身影。

两个装扮成候鸟的年轻志愿者站在门口，他们引我进入会场。一阵悠扬的原创曲目《家园》正在钢琴家的指下缓缓流淌。西洞庭湖是候鸟的冬季家园，它们在此编织着欢乐的梦境。在远处的湿地上，鸟群铺天盖地，壮美无比。在湖波荡动、鸟群齐翔的画面中，我感受到了湖之大美，也聆听到了自己激荡的心跳声。

一个美丽的女孩，一个穿黑西服的小男孩，在观礼台上朗诵着一封黑鹳写给西洞庭湖的信笺。这个女孩曾是科普主持人，策划、导演了多部科普公益视频，她以关注生态、环保和绿色的生活方式演绎着这场人鸟之恋。黑鹳们在信中写道：”亲爱的洞庭湖，你好，我是黑鹳，在你怀抱里自由翱翔的生灵。当我展开翅膀，俯瞰你的浩渺，心中总是充满无尽的感激与敬仰……水碧草青，岸芷汀兰。汉寿西洞庭湖湿地成为我们的另一个家。在这个大家庭里，我们结识了白鹤、苍鹭、小天鹅、中华秋沙鸭、灰雁等很多新朋友。下一个冬季，我们不见不散。”

亲爱的洞庭湖，每年冬天，都让我们不见不散！我想起了那群羽毛黝黑的黑鹳，它们翅膀上闪烁着绿紫色的金属光芒，嘴和脚却呈现鲜艳的橘红色。它们腾空而起，利用上升的气流在空中盘旋。黑压压如一片乌云袭来。黑鹳原来是鸟类中“大熊猫”，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目前全世界仅存2000多只，中国约有1000多只，但在西洞庭湖，每年都有70多只黑鹳迁徙回家越冬。今年一共来了79只，这是护鸟志愿者一只只监测到的，他们在半边湖上的黑鹳监测站，不分昼夜地守候着它们。

我一次次地赶往西洞庭湖，因为美丽的候鸟和赤胆丹心的护鸟志愿者。西洞庭湖今年监测到了3.9万只冬候鸟。鸟群盘旋，飞动如一封封信笺，不仅仅是黑鹳的来信，而是几万只候鸟的信笺。不知从何时起，我迷恋上了这样的飞翔，也喜欢上了这些湖上的志愿者。我幻想着像鸟儿一样飞翔，我和爱鸟人一起经历的所有时光都是温暖、明亮的，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心间。我与爱鸟人心意相通，因为有着同一个保护候鸟和守候大湖的心愿。

这几年，西洞庭湖上布设着二十多个候鸟监测点。它们的状态实时展示在大屏幕上。我只要点其中一个按纽，就可以进入现场直播环节。我把鼠标移到青山湖，其中有个小洲上站着一排白琵鹭。我把鼠标移到彩虹步道边的大湖上，这里的候鸟种类是最多最齐全，因为新建两座蝶形湖，储水功能良好，今年吸引了大量的候鸟归来。春天是青山湖的涨水季，我曾在湖上看到了几百只反嘴鹬。今冬退水后的湖洲上长满一层浅浅的水草。在这片青草洲上现在一共有1900只小天鹅。小天鹅的旁边还有大雁和野鸭，脖子上有一圈白色羽毛的是鸿雁，嘴尖有一条白杠的是豆雁。在湖面，飞动着一群群鸟儿，我没有分辨出它们的种类。我又点下一个按键，那是一片枯黄布满裂纹的土地，好像没有看到什么鸟儿。但在高分辨率的视频前，我还是注意到了一些白点，如纷纷扬扬的雪花，那是数只小天鹅站在退水后的湖洲上。

午后，天阴沉沉的，青蓝的湖波笼罩在苍黄的天底下，我决定离开候鸟博物馆去湖上观鸟。快艇出发了，此次我想要去寻找黑鹳家族。黑鹳常成群结队出现。它们翩然而至，这些神秘而高贵的“黑衣精灵”，为冬天的湿地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从岩汪湖到蒋家咀，快艇在湖上飞驰，一直走到半边湖。湖岸满是枯萎的芦苇地，我没有发现成群的候鸟，只发现三二只白鹭苍鹭大雁的身影。天空中还有迁徙的鸟群，它们排成“人”字“一”字形，飞越大湖上空。

我跟随志愿者下了船，从芦苇丛中穿过，到达半边湖，惊奇地发现这湖中湖退水后，露出了满是裂纹的湖底。这并不像去年成群鸟儿浮在湖面的半边湖。志愿者调好了高倍望远镜，在遥远的视域里，我先是看到了两只白鹤，它们紧挨在一起觅食，时而伸长脖颈高歌，姿态无比优雅。当我移动望远镜，我惊奇地发现，不远处还有九只白鹤，它们回到青山湖，这群无比珍贵的客人仿佛前来赶赴一场冬日约定。

我把镜头对向更远处的大湖，终于看到了那无比美丽的黑鹳家族。它们从天外飞来，慢慢地进入我的视线，这些红嘴唇长红腿的鸟儿羽毛上闪烁着绿紫色的金属光芒，它们扇动翅膀起飞，一直飞进了我温柔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