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选择了古田
——写在古田会议95周年和古田全军政治工作会议10周年之际
闽西的秋天碧空如洗，山峦层林尽染，古田小镇就坐落在崇山峻岭中。一个普通的村庄，一座普通的宗祠，因为一个伟大的事件而闻名遐迩、彪炳史册。彩眉岭下，高高耸立的“古田会议永放光芒”8个大字，如同辉煌的光焰普照大地，人民军队的两次历史性出发，与这个红色小镇紧密相连。
古田会议（油画）
上篇
历史记住了这一刻：1929年12月28日至29日，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在已成为曙光小学的廖氏宗祠里隆重召开。会议一致通过了毛泽东起草的《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即著名的《古田会议决议》。其中最重要的是《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的决议案》，确立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原则。那时中国革命正处于低潮，红军战斗频繁，生活艰苦，且种种旧军队的积习浸染着红军的肌体，红军面临着生死存亡的考验。正如贺龙后来回忆时曾形容的：“那时候的军队，就像抓在手里的一把豆子，手一松就会散掉。”而古田会议改变了中国革命的历史走向，使人民军队得以重生。正如党史专家所评价的“古田会议是里程碑，更是分水岭”。因为这次会议，人民军队前所未有地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建军理念，跨过区别于其他一切古今中外军队的“分水岭”，打开了一往无前的胜利之门。人民军队从古田出发，历经坎坷而不散，遭遇挫折又奋起，在血雨腥风中坚不可摧，在艰难困苦中勇往直前。
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为人民军队铸魂。古田会议最大的历史功绩，就是提出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原则，确立了“坚持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军魂，明确了“中国的红军是一个执行革命的政治任务的武装集团”的性质和宗旨......从此，“我军要建立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就定型了”。有了党对军队绝对领导这一原则，人民军队就有了“根”与“魂”。
毛泽东历来高度重视党和军队的关系问题。他在领导秋收起义时，部队就首次公开打出了党的旗帜；在三湾改编时，就建立了支部建在连上，班、排建立党的小组，营团设党委，在连以上各级设立党代表等制度；在井冈山斗争时期，重申了党代表制度，坚持党领导军队的原则。后来，随着斗争形势和环境的变化，红四军党内出现了各种错误思想，其核心问题之一，就是要不要坚持党对军队的领导，如何实现党的领导？毛泽东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调研和思考，并同各种错误思想尤其是游离于党的领导的倾向作了坚决的斗争。后来，在中央“九月来信”中，对红四军党内争论作出了明确的结论，指出“党的一切权力集中于前委指导机关”，这是“绝对不能动摇的原则”。在1929年12月召开的古田会议上，毛泽东提出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并得到了代表们的一致认同，同时选举了以毛泽东为书记，毛泽东、朱德、陈毅、罗荣桓等11人为委员的新的中共红四军前敌委员会。邓小平后来说：“把列宁的建党学说发展得最完备的是毛泽东同志......大家看看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的决议就可以了解。”从“南昌起义”到“古田会议”，两年多的时间——党对军队绝对领导的根本原则和制度业已形成。由此，工农武装彻底完成了凤凰涅槃。
坚持将先进基因融入血脉，为人民军队强基。红军离开井冈山，出击赣南、闽西后，非无产阶级思想在红军中的存在并没有得到彻底肃清，反而随着形势和环境的变化变得更加严峻，甚至在一些原则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红军第四军的共产党内存在着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这对于执行党的正确路线，妨碍极大。若不彻底纠正，则中国伟大革命斗争给予红军第四军的任务，是必然担负不起来的。”
对于红军内部“错误思想久抑求伸”的问题，毛泽东洞察最敏锐，看得最清楚，所提出的解决办法也是最坚决、最彻底。他提出：“红军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的问题”，为此，他在古田会议上，针对“关于单纯军事观点”“关于极端民主化”“关于非组织观点”“关于绝对平均主义”“关于主观主义”“关于流寇思想”“关于盲动主义残余”等错误思想逐条进行剖析，分析其表现和产生的原因，并提出纠正的方法。毛泽东这些鞭辟入里的分析和刮骨疗伤的良策，不仅廓清了与会人员思想上的迷雾，让大家有一种豁然开朗、登高望远的感觉，而且随着会议精神贯彻到部队，犹如夜空中亮起了一颗明星，点亮了漆黑的夜空，成为指引大家前行的明灯，红军官兵清楚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古田会议不仅使人民军队浴火重生，而且使政治工作真正成为我军的看家本领。从此，我军各个历史时期的精神宝藏，都传承着古田会议的基因，赓续着古田会议的血脉，充分彰显了思想政治建设固本培元、凝心铸魂的巨大作用。
坚持用好整风这一法宝，为人民军队塑型。回望历史，古田会议另一个伟大历史功绩，就是开创了党内思想斗争的先河。古田会议纪念馆大厅高悬着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陈毅的巨幅画像。当时在这四个人中间，关于红军怎么建、向何处去，曾存在严重分歧。而在经过反复比较、深刻反思之后，他们都主动作了自我检讨，达到思想认识的一致性。陈毅不仅客观地向中央作了汇报，而且直言不讳地承认有思想分歧的毛泽东“在政治上比较正确”；朱德对陈毅带回的中央“九月来信”，表示“无条件地接受”，“在真理面前举双手投降”；毛泽东诚恳地接受中央的批评，承认自己“工作方法和态度的不对”，“对同志说了一些伤感情的话”。难得是诤友，当面敢批评。他们在原则问题上的激烈争论，在廓清迷雾后的真诚态度，没有个人恩怨，没有私心杂念，只为服从真理，只为党和人民的利益，只为找到一条中国革命的正确道路。正如金一南所言：“皆从个人苦乐出发，中华民族出不了孙中山、毛泽东。那一代追求救国真理的中国人最可贵之处，在于他们首先记住的创痛是民族的创痛，首先惦记的富强是国家的富强。”
在毛泽东等红四军领导同志的率先垂范下，部队以整风的精神贯彻古田会议决议，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随之开展起来。老红军赖传珠在《古田会议前后》一文中作了生动的描述：“许多干部、战士自动地检查了自己，并开展了互相批评。打骂士兵、不重视党的领导、不愿做群众工作、破坏俘虏政策、破坏群众纪律以及吃喝嫖赌等不良倾向，便成了众矢之的”“经过学习，干部、战士的觉悟显著提高，各种不良倾向逐步克服，部队呈现出一片新的气象，同志们都能以决议的精神互相监督、互相帮助，鞭策自己”。古田会议决议的贯彻、群众性整风的开展，使各种错误思想为之一扫，部队的作风纪律明显增强，人民军队的良好形象得以塑造。人员还是那些人员，武器还是那些武器，中国工农红军，这支人民军队却经历了脱胎换骨，以崭新的面貌屹立于中国革命的舞台。
“山上山下，风展红旗如画。”古田会议之后，朱德、陈毅率红四军第一、第三、第四纵队先期离开古田，出击外线。毛泽东指挥红四军第二纵队阻击龙岩方向的来犯之敌，尔后快速挺进江西于都，与朱德、陈毅会合。两路大军调动敌军狼奔豕突，国民党“三省会剿”被彻底粉碎。行程万里，不忘初心。95年来，古田会议精神熠熠生辉、永放光芒。正如叶剑英多年后所说的：“从古田会议到现在，我军的政治工作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它的根本原则，它的基础，还是在古田会议奠定的。”
雕塑《丰碑军魂》 章辰睿 摄
“古田是我们党确立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的地方，是我军政治工作奠基的地方，是新型人民军队定型的地方。习近平，二零一四年十月”。古田，苍松翠柏深处，一块赭红色石碑巍然屹立。碑文简短，厚重。
时节如流，带不走这永载史册的日子。2014年10月31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专程来到古田，出席在这里召开的全军政治工作会议。这次会议是习主席亲自提议在古田召开的。早在福建工作期间，他曾先后7次来到这里，大力倡导和弘扬古田会议精神。此次，习主席带领全军400多名高级将领来到古田，寻根溯源、重整行装，对于新时代人民军队建设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上午9时许，习主席来到会址前，亲切接见出席全军政治工作会议的全体代表，随后带领全体中央军委委员一起参观古田会议会址。习主席再次仔细观看了会址各个场所，在一幅幅照片和展板前驻足察看，并不时提问。他来到当年毛泽东作政治报告的厅堂，凝望着廊柱上富有鲜明战斗性的标语，注视着当年会议代表取暖留下的斑斑炭火印记，同大家一起回忆先辈们探寻革命道路时筚路蓝缕、艰辛奋斗的情景，并向大家介绍他每次来古田参观的情形和感受。习主席表示，历史往往在经过时间沉淀后可以看得更加清晰。他要求大家深入思考我们当初是从哪里出发的、为什么出发的，接受思想洗礼，以利于更好前进。正是在这次会议上，习近平发表重要讲话，尖锐指出困扰我军多年的沉疴积弊，并提出解决问题的真知灼见、真招实策，充分体现了我党我军敢于刀刃向内、勇于解剖自己的战略胆识和政治品格。
回望源头，汲取智慧营养；面向未来，思考使命担当。正是在这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会议上，确立了新时代人民军队政治建军的大方略，把理想信念、党性原则、战斗力标准、政治工作威信4个带根本性的东西立起来。从古田再出发，思想建党、政治建军的灵魂之火，继续淬炼着人民军队的思想纯度和政治品格。
始终不渝铸魂。贯彻军委主席负责制，加强思想政治引领，坚持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和习近平强军思想武装官兵，深化“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传承红色基因、担当强军责任”“新时代奋斗观”大讨论等主题教育，强化听习主席指挥、对习主席负责、让习主席放心的新时代人民军队鲜明特质，推进红色基因代代传工程，党和军队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深入人心，部队听党话、跟党走的思想政治基础进一步筑牢，坚定拥护“两个确立”、坚决做到“两个维护”，贯彻军委主席负责制，成为全军官兵共同的理想追求和价值取向。
练兵备战导向。针对一度练兵备战工作紧不起来、实不起来的问题，牢固立起战斗力这个唯一的根本的标准，立起政治工作服务保障战斗力建设的鲜明导向，着力把我军政治优势和组织优势转化为制胜优势。从广泛深入开展“战斗力标准大讨论”，到开展“和平积弊大起底大扫除”活动，大力纠治训风演风考风不正问题；从加强思想教育、典型引领、环境熏陶来塑造备战强劲之“势”，到发掘强军文化励志育人功能，强化战斗精神培育重振军人血性之“魂”......一项项举措，一个个实招，引领推动全军全部精力向打赢聚焦、全部工作向打仗用劲，激励官兵以坚定意志品格，灵活战略策略、有力军事行动，坚决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经受住了复杂形势和严峻斗争考验。
从严治党肃纪。针对过去一个时期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滋生蔓延的突出问题，坚持持之以恒从严治党肃纪反腐，推动人民军队政治生态根本好转。调整组建军委纪委、军委政法委，向军委机关部门和战区派驻纪检组，编紧扎实制度法规笼子，综合运用监督执纪“四种形态”，坚持挺纪在前、纪严于法，发现问题露头就打，党风军纪为之一新。全面肃清郭伯雄、徐才厚、房峰辉、张阳的流毒影响，一批“老虎”“苍蝇”被绳之以法，政治生态明显好转，反腐败斗争形成压倒性态势并不断巩固。
驰而不息纠风。始终坚持把改进作风作为有力抓手，常抓不懈、一抓到底。贯彻中央八项规定和中央军委十项规定精神，深化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三严三实”专题教育、“两学一做”学习教育，狠抓“四个整顿”，大抓“八个专项清理整治”，集中火力纠治“四风”积弊，部队风气日益清朗，实现了思想上洗礼、组织上纯洁、政治上团结，广大官兵强军兴军的意志和力量空前凝聚。
10年风起云涌，10年破浪前行。人民军队临绝地而再造、浴烈火而重生、逢生机而勃发，人民军队体制一新、结构一新、格局一新、面貌一新。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军队进行自我革命、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决心和力度，在古今中外军事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它只存在于人民军队自己创造的历史里。而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原点，那就是古田。无论是95年前，还是10年前，古田就像一枚棋子，在中国广袤版图的“棋盘”上轻轻落枰，由此迸发改天换地的伟力，生发凤凰涅槃的奇迹。历史告诉未来，思想建党、政治建军作为立党、立军之本，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有丝毫松懈。坚信这一条、坚守这一条，我们党和军队就不惧任何风险挑战，向着既定的奋斗目标阔步前进。
古田的箴言不老，胜利的真理永恒。一个重大历史事件不会是随随便便在一个地方形成，而一旦形成，它又会赋予这个地方新的精神力量和思想魅力。历史选择了古田。古田有幸，承载着具有非凡意义的两个历史性时刻。古田会议精神不仅指引着人民军队的成长壮大，而且也为地方经济建设赋予不竭的动力。奔行闽西大地，但见到处奔涌着创新创造的活力，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老区人民不忘先辈奋斗历史，赓续红色血脉，以奋发进取的精神抢占先机、续写辉煌，乡村振兴稳步推进，绿色经济展现生机，社会事业成绩显著，人民生活不断改善......上杭县连续多年被评为福建省“县域经济实力十强县”，并入选“中国最具发展活力百佳县市”。
知所从来，思所将往。金秋时节，行走在古田的大地上，望着那一片片金色的稻田和山峦间挂满枝头的果实，耳畔回响着这样的声音：知道从哪里来，更知道向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