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客户端 沈若尘
堵阜山,在上虞汤浦古街的东北角。七层高的永元古塔,恰似小舜江航道上乘风破浪逆行前进的风帆,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秀逸俊朗,巍然挺立。甲辰龙年三月初六,微雨方晴。相隔五十余年,我再一次登上了这座并不算高,被汤浦本地人称之为塔山的堵阜山。
堵阜山上,旧貌换新颜,白塔,古寺,红墙黄瓦,绿树掩映,朝暾夕月,风掠檐铃,早已不是我记忆深处的荒山孤塔、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的景象了。
堵阜山西南角盘旋上山的是新建的仿汉白玉阶梯。在绿荫环绕、花木扶疏的山道上拾级而上,绕过山道中间漂亮的仿古建筑星鹏亭,站立在东面临江一边的山崖上,放眼四望。
东南方,舜江水库浅灰色的拦水大坝在仲春的烟雨中时隐时现,整个视野像透了一幅巨大的泼墨山水云锦悬挂在天际;迷蒙中,从舜江水库拦水大坝底部奔涌而出的激流,似奔腾的银白色匹练,在苍茫的黛绿色谷地里涌动,闪耀着一块块银灰色的光亮;烟雨朦胧中青灰的远山,近在眼前黛绿的堵阜山,青绿苍翠红粉的花草树木,和身后汤浦古街屋舍俨然,白墙乌瓦的民居群落。在湿漉漉的春风裹挟下,氤氲的人间烟火扑面而来。
“江上年年春早,津头日日人行。借问山阴远近,犹闻薄暮钟声。”盛唐时期著名诗人皇甫冉,在游历会稽山水途经汤浦时,留下了脍炙人口的即景诗作。
我站立在堵阜山高处,俯瞰山脚边由南向北,日夜涌动的小舜江和绵延起伏的绿色山丘;抬头仰视眼前挺立的永元古塔,凝神检索进入视野的盛春美景。久远的牵念与渴盼,在登上山顶之时瞬间消弭。
卫星定位显示,是北纬29.875,东经120.783的地球经纬点。
在堵阜山东南,一块宽敞向阳的山顶平地上。一尊受地方民众齐心拥戴,让万人感动落泪的模范人物,被赞誉为“焦裕禄式的好干部”,为解脱汤浦地域千多年来倒悬在老百姓头上的洪涝灾害,舍命鏖战,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的王志良青铜全身塑像,巍然挺立在那里。铜像肃立的地点,正是王志良当年指挥水利建设,三次晕倒的工作现场。
铜像上可以看到王志良面朝汤浦古街,表情坚定执着,若有所思,袖口、裤腿高挽,右手紧握铁锨,左手抬起,仿佛在号令人们继续奋战。动态十足,形象逼真,栩栩如生。
伫立在王志良铜像面前。我凝神屏息,肃然起敬。塑像上的他,并不知道有一个陌生的我,正肃立在他的面前,抬头仰望着他,二点八米高的英雄塑像,威风凛凛,英气四射;
他不会知道,在听说他舍身搏命,为解除长期压在汤浦人们头上的洪涝干旱灾难,积劳成疾英年早逝的崇高品德,产生了强烈心理震荡的我,情到浓时,思绪奔腾,几欲泪奔;
他不会知道,我在看到铜像背后高高耸起的永元塔后,感佩他的拼搏精神,实战成果,只觉得那永元塔又算得了什么?在我心里,王志良塑像的气势,已远远超越了铜像背后高耸的永元塔;
他不会知道,他在指挥汤浦水利工程过程中,头戴草帽,脚穿车胎鞋的扎实苦干,与百姓同甘共苦,身先士卒,昼夜奋战,全身心投入改天换地兴修水利的拼搏精神;“不治好汤浦的灾患,我绝不离开汤浦”的坚定执着信念;经过四年的鏖战搏击,在以汤浦地域为核心,建起了塔山埂(塘,下同)、郑岸埂、霞齐埂和长山埂,抗击汤浦盆地洪涝侵袭的“米桶圈”终于如期合拢的时候,他的生命在四十九岁的人生征途上戛然终止,引发了全社会人民的关注和学习的热潮。
汤浦镇有500余名干部群众在感动痛惜之余,自发筹集资金,在堵阜山他当年水利会战指挥工作现场,塑起了他的铜像,表达了对他最崇高的敬意,树立他为永远的精神丰碑,学习的楷模,让子孙后代,世世代代永远缅怀。
汤浦地处会稽山余脉低山丘陵谷地,凹地溪流迂回曲折,小舜江贯穿全境,洪涝灾害连年不断。明天启二年(1622)汤浦吴氏一族以吴可学、吴应立、吴时行等为首的邑庠生,府学生等人发起、筹资建造了永元秀塔,也曾想禳灾祈福,借此镇住疯狂肆虐汤浦人民的小舜江洪涝灾害。征服自然需要有大禹治水和愚公移山的精神,需要真抓实干雷厉风行战斗力。显然永元塔没有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任务,永元塔建成350多年间,洪涝灾害依然肆虐猖獗,百姓仍然饱受水旱灾害的侵袭。
正如梭罗在《瓦尔登湖》中所说:我们可以笃信的事物,比我们实际相信的更多。当汤浦地域的“米桶圈”全面竣工,人们过上了不再遭受洪水侵害的舒心日子的时候,才真正明白,这才是可以笃信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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